《数码人生》连载之五 国企历练


　 三年的大学生活，南振岐完成了步入社会之前的最后一次锤炼。大学的气质，大城市的气质，这一切给了南振岐自己家乡所不能给予的经历。南振岐准备好了，十几年的通渭生活，三年的重庆生活，南振岐的性格的各个方面都得到了锻炼，知识储备好了，能力锻炼足了，南振岐来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全新的城市——兰州。在兰州这块新的土地上，在电力修造厂的新的岗位上奉献青春。
那时的兰州电力修造厂是我国电除尘器、声波清灰及电站其他辅机设备和备品配件的大型专业生产厂家，国家二级企业。厂内除设有除尘设备研究所和除尘设备安装公司外，拥有冶炼、锻造、金结、冷轧、机加工、热处理及表面喷漆等 各类设备一千余台，可承担电除尘器及其他设备的科研、试验、设计、制造、安装、调试等一系列任务。在南振岐入厂的时候，兰州电力修造厂已经是业界的优秀者，该厂所生产的高压静电除尘器作为主导产品在水泥，冶金，电力，有色金属等行业都得到广泛的应用。
进入这样的一个企业，对南振岐来说是之前从没有想到过的。让南振岐更没想到的是，在这样一个企业中，计算机应该怎么来应用？他一个学计算机的进入到这样一个重实际操作、产出的企业会有用武之地吗？而且学计算机的南振岐对厂里的机床设备几乎没有任何认识。而且1984年的时候，计算机还没有被普遍应运，在电力修造厂也才刚刚成立计算机室没有多长时间，计算机室更是严重缺人。
在这种情况下，南振岐就被安排到计算机室去工作。对于南振岐来说这种安排无疑同他的专业相对口，他也能学有所用。安排好工作，南振岐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自己所在单位的情况，以及自己将要工作的计算机室的情况后便投入到了工作中。
南振岐了解到，当时全厂工程量很大，许多工程师都是连轴转，设计任务十分繁重，如果计算机能开创我厂设计电算化，就是工厂最迫切的计算机应用大事。后来工厂的十年，南振岐居然同CAD专业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时在学校老师只讲CAD是计算机应用的一个分支，南振岐却将企业的需求变成了自己的专业方向。
由于是刚刚成立计算机室没有多长时间，计算机室仅仅只有四个同事。由于刚成立，再加上时代比较早，计算机室仅仅装配了一台PC机，PC是Personal Computer的缩写，也即能独立运行、完成特定功能的个人计算机。个人计算机不需要共享其他计算机的处理、磁盘和打印机等资源也可以独立工作。 PC分为IBM-PC和苹果机，IBM-PC是由IBM公司开发的面向小型和个人用户的电子计算机。而南振岐单位计算机室的PC就是这么一台IBM-PC机。上班时间，四个人都在计算机室呆着，但是由于只有一台计算机，四个人只能轮流上机，由于还有其他的工作，平均下来，一天每个人只能上机一个多小时。
现在回想起来，南振岐总是很感慨计算机技术进步之快，更感慨计算机设备淘汰之快。那台最早的PC机，现在来估价的话可能连1000快钱都值不了，但是当时配置这么一台设备时候大概用了有六七万块钱。由于设备昂贵，从单位领导，到计算机室的同事，对这台机子都似宝贝一样看待。相关的配套设施都是齐全的，不仅有专业的机房，还有专业的防静电设备，配备有白大褂等等一些设施，类似于现在的高科技实验室。不仅是设备配套齐全，相关的实验室工作规章制度更是健全，如每一个进入机房的人必须要身穿白大褂，脚带防尘罩，以确保机房的无尘工作环境；闲杂人等谢绝进入等。南振岐在这里体会到了当时的计算机及计算机人才所受到的礼遇。
虽然在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软件，但是到单位之后，南振岐在工作过程中发现大学所学的很多东西，在实际工作中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再加上计算机领域知识更新的速度非常快，客观上要求从事计算机行业的人必须不断的学习不断发展自己才能跟上计算机领域的发展步伐。但是对于南振岐来说，每天一个多小时的上机学习时间，并不能让他学到多少东西。而且计算机室的计算机当时还用的是DOS系统，但当时DBASE数据库已经开始流行。这样的一些系统与软件是南振岐在学校里并没有学过的。为了适应这些新的变化，南振岐只有抓紧时间去熟悉，去学习。他的那股子牛劲又回来了，敢为人所不敢为，敢闯人所不敢闯，南振岐要在计算机领域走出一番天地来。
就在南振岐进入电力修造厂后不久，单位又采购了一台国产的长城0520PC机，供应商甘肃省计算机服务公司举办了一个计算机培训班。由于当时电力修造厂的那台计算机设备就是从他们那里采购的，电力修造厂计算机室的成员就得到了去参加这个培训班的机会。南振岐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便同陶国龙、刘运盛一起报名参加了这个培训班。
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南振岐所掌握的计算机知识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但是对于南振岐来说，通过这种培训班所学到的知识还是很有限的，这种知识获取的速度仍然跟不上计算机发展的速度，更不能满足南振岐疯狂的求知欲。怎样才能紧跟时代的步伐，获取计算机最前沿的知识，并将其快速地转换为生产力？南振岐意识到，紧紧依靠培训班远远不能达到这样的目标，而且在工厂工作的他对生产力的进步而导致的生产技术的革新更有着常人没有的敏感，南振岐心里清楚，计算机技术将会在整个生产领域掀起天翻地覆的革命，而他，作为计算机专业人才，应该在这场革命中起到领头羊的作用。因此，为了填充自我知识的空白，南振岐开始了辛苦的自学的过程。
当时在计算机室工作的四名同事，年龄都比南振岐要大一些。他们下班后就得忙家务，还要花费时间谈对象，考虑成家。而此时的南振岐还是单身，住在单身宿舍里，每天都去食堂吃饭。重复着食堂——宿舍——计算机室这三点一线的生活。由于有了明确的目标，南振岐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多单调，反而觉得他在离开学校步入工作单位后又找回了在学校学习的那份热情。
刚进电力修造厂的那段时间，南振岐的工作不是特别紧张，加之单身，相对于其他几名同事而言，南振岐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然而南振岐并没有浪费这些时间，而是紧抓这些零碎时间，用来看书或是上机，填充自己知识的遗漏，更新自己的思维方式，紧跟计算机领域的发展步伐，更新知识系统。南振岐在回忆那些学习的时日时，不无感慨地说：白天只要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在办公室看材料。而每天晚饭之后，我基本从不出去活动，而是回去到机房，去熟悉计算机，平时自学的很多东西在白天没有时间上机操作，都是晚上机房没人的时候才去上机操作，有的时候为了熟悉新学的知识，甚至会在计算机室待上一整晚，去练习编程，去做很多关于计算机学习的事情。对于南振岐而言，在当时的条件下，要想提高自己的计算机应用水平只有依靠自己自学。很多从国外引进的新技术，新的操作方法，是南振岐在大学期间都没有学过，甚至没有听过的。而就在那些通宵达旦的日子里，就在那些和计算机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里， 南振岐跟上了时代的步伐，为后来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南振岐在回忆这段疯狂学习的时日时，饶有兴致地提到了这样一次翻墙的经历：
那时候，电力修造厂的管理制度较为严格，每天晚上十二点，厂大门就会准时关闭。然而那时南振岐每天基本上都要熬夜工作到两三点之后，才从计算机室回宿舍。每次出大门时，都是大门紧闭，假如值班室的人还没有睡，他就会要求值班人员开门放他出去。而绝大多数的时间，值班人员也都睡着了，南振岐通常不会打扰值班人员，而是回到办公室，和衣趴在桌子上将就一夜。
有一次，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伴随着一轮明月，南振岐走出了机房门。由于早上上班需要的一些材料还放在宿舍，南振岐必须回宿舍去取。而走至大门时，南振岐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大门早已被锁住，值班人员肯定也早已进入梦乡。好心的南振岐不愿意打扰他们的休息，要是平时，他可能就回到办公室随便凑合一夜，但是今晚不行，他还得回宿舍准备上班要用的材料。无奈之中，南振岐就从墙上翻了过去。然而就在南振岐身手矫健翻墙的过程中，被保卫科的同事撞了个正着。因为都是同事，虽然看到了南振岐的翻墙过程，保卫科的同事当时并没有抓南振岐，而是让南振岐回宿舍睡觉。
虽然当时没有抓自己，但是南振岐感觉第二天肯定会有事发生，于是一夜忐忑。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南振岐从单位翻墙而出的事情就被反映到了副总工程师吕志德。南振岐当时觉得一场批评可能在所避免。而他甚至都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事情被反映到吕总后，并没有像南振岐想的那样会大做文章。谈起吕志德，南振岐非常尊敬地说“当时负责厂里领导工作的干部也是一批很能干的文革前的大学生，吕总就是文革前西北工业大学的老牌大学生，在我自己的成长的路上，吕总非常关心我，遇到这样的好领导，也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情。”
吕总是一个爱惜人才的领导，他要求大家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在处理这件事情上面，因为知道南振岐是在熬夜学习计算机的相关知识，当保卫科的同事们反映南振岐翻墙的问题时，吕总毫不犹豫的告诉保卫科的同事说“那个小南没有问题，你们不要管，他很爱学习，肯定不会干坏事的，晚上可能是工作时间迟了所以才翻墙而过的。”并且还对南振岐牺牲休息时间，自主学习的精神表示肯定，因此保卫科也就没再找南振岐的麻烦。
这仅仅是南振岐在那段学习岁月中的一支小插曲，波澜不惊。然而南振岐却因着这样的道路逐渐在工作中成熟起来。刚刚进入工厂的他，并没有因为进入新的环境，就安于看似已经得到的安逸的生活。由于对自己知识体系的不满，对自己掌握知识的不足有着深刻的认识，使得他再一次地提高自己。依靠着自己的努力，领导的爱护，这段时间的忘我学习给南振岐很好地充了电，也切实提高了自己的业务水平，也为在马上就要到来的计算机应用革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南振岐嗅到了空气中异样的味道，计算机领域的革新就在不远的将来，而他踌躇满志，要在新的领域中搏击长空！